19.阑珊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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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陆姑娘？”

玉清音一双美眸闪过惋惜之色，轻声唤了下怔住地陆奺辞。

她微不可查地哀叹一声，沿着陆奺辞的目光看过去，有一道修长的背影正渐渐远去。

是那个方才在堂内惊鸿一瞥，卓尔不群的翩翩公子。

“嗯——玉娘子，那诗词会散场了吗？” 陆奺辞堪堪回首，眉尾眼梢含着喜色。

玉清音看在眼里，唇边几度扯开，终是硬着头皮赧然道：“陆姑娘，那位便是崔公子吧？”

陆奺辞点头。

“确是个神仙般的人物。那我想......多说几句，陆姑娘你不要心生介意。像我们......我们这种身份的人，是万不能心生妄念。即便......即便对方喜爱，顶多只能为外室，其实大多连外室都不如，不过是春风几度的露水情缘......逢场作戏罢了......”

玉清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，头也愈渐低垂下去，

她的眼底浮现出点点悲怆凄凉，这些年见了太多教坊姐妹的下场。夜露深重时，她常想难道只能有这般结局么。

陆姑娘从前是高门大户家的小姐，自是不知她们这等低贱货色的苦楚境地，可她却是不得不提点一二。

“玉娘子，我明白的。” 陆奺辞眸色黯然，她岂能不知。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，她与崔珣都不过是相熟而已。www.hebart.net 古书小说网

或许崔旭提及她时，不过飘飘的一句朋友带过。

而她，却有小小的、不可言说、埋在心底最深处的心思。

不过很快，陆奺辞便又垂下了眼帘，将所有情绪收敛。

沈宴察觉气氛沉闷，轻咳两声，故作深沉样：“阿姐，听闻鹿仙楼的葫芦鸡堪称上京城一绝，宴儿想离开前去尝尝，不知两位姐姐可否赏脸？”

“噗嗤”一声——

玉清音捂嘴轻笑，白嫩的指间轻点他的额头，揶揄道：“真是个人小鬼大的机灵鬼。”

陆奺辞唇角上翘，眼底笑意浮沉：“走吧，那可先说好，是你阿姐请客。” 她双手一摊，苦兮兮道，“你陆姐姐可没钱。”

“我请客！” 玉清音难得地放开，豪迈一挥手。

此时夕阳西下，天边的云彩逐渐黯淡，余晖洒下一片金黄。

三人相依而行，渐行渐远。

那颗柳树上，江堇垂着腿坐在枝干上，细碎的光落在他的眼底，蒙上一层淡淡地纱雾。

他兀地感觉有股复杂的情绪自心底渐渐蔓延上来，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、不甘、亦或是莫名的难受。

他用力地攥了攥手，压下心底的起伏。

少年如墨的眼眸渐渐冷凝，脑中疯狂的想法逐渐吞噬他。他竟生出了贪念，他想陆奺辞一辈子都只看到他，偏执而病态。

原来，江堇很在意陆奺辞，也真的很讨厌那个她方才对着笑的男子。

明明就是他先认识的陆奺辞。

片刻，江堇如风般跳下树梢，桃花眼微眯，狭长的眼底尽是桀骜不羁。

喜欢的东西，那就抢过来！他何时输过！区区一个崔珣而已。

天边昏黄的光彻底消散，夜幕逐渐笼罩，上京城又是另一番热闹景象。

鹿仙楼内。

陆奺辞吃得很撑。

她们点了很多菜，把没吃过的，吃过的都点了个遍。

玉清音看着满桌的佳肴，又故自望了望窗外繁华的闹市，忽地感伤起来，眼眶微微泛红，强忍着没掉下眼泪。

陇西那等偏僻艰苦的荒凉之地，不知宴儿又要受多少苦。沈宴小小年纪叹了一声，故作沉稳地低声安慰着。

今日是十五，月亮出其的又圆又亮。

陆奺辞抵着下颔，探在窗边，一时看得出神。

“喂——”

忽有一声传来。

又一声“喂——”

陆奺辞这才疑惑地垂眸瞥去。

宽阔的长街两旁，琳琅满目的商铺楼檐下挂满了各色灯笼，照得灯火斑斓，人流如织。

而天地间忽然静了下来，喧嚣繁华褪去颜色。

她目光猛地顿时，灯火阑珊处，少年玄衣锦袍迎风而立，星眸点点，眉梢带笑。

见她看向他，江堇唇角扯出笑，对她比划了个下来的手势。

陆奺辞迟疑几分，终是点点头。她还拜托少年去调查谢涴背后的贵人之事。

她转身对玉清音找了个借口，便匆匆离去。

玉清音一脸茫然，不待出声人便没了身影。

沈宴微微晃了晃她衣袖，带着几分稚气：“阿姐，我听说今晚有灯会，陆姐姐既有着急事，你我二人便去凑个热闹吧。此去陇西，不知何时归来，上京城的模样，我也想刻在心底几分。”

玉清音哪有不应的道理，只听他提到了陇西，又不免些许伤感。

沈宴忙如孩童撒娇般：“阿姐，我等不及了，我们去看灯会吧！”

玉清音连说几个“好”，笑意荡开，哪见伤怀之意。

陆奺辞刚踏出鹿仙楼，手腕便被忽地握住，她一瞧，竟是江堇。

少年笑得张扬，眉宇间拉着她跑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。

“阿辞，那边有皮影戏，快开始了！”

少年温暖宽厚的手掌覆盖住娇柔细白的腕间，那处烫得出其。陆奺辞微红着脸，跟随着他的脚步，穿过沿街的摊子，掠过此起彼伏的叫卖声。

江堇突然停了下来，前方一处里三层外三层围了满档，挤是硬挤不进去了。

陆奺辞还不明情况，喘着气，小脸潮红，吐不出一个字眼。她的气还未顺下去，只觉腰身被一览，少年抱她入怀，轻身一跃，便已至街边槐树的枝干上。

陆奺辞忽地被清冽的冷香裹挟，趴在他的怀里，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鬓边，潮热未去，又添几分深红。

陆奺辞惊得一颤，满脸红晕，两只白玉般的耳垂更是红得娇艳欲滴。她猛地摞开少年搁在腰间的手，止不住后退几步，又才发觉不是在地面上，吓得脸色一白。

江堇这次扯住她的手腕，笑得坦荡：“阿辞，这个高度，看得可清楚了。”

陆奺辞不敢甩开他的手，又气又羞，愠怒地狠狠瞪了他一眼，软绵绵地装牙舞抓。

“阿辞，我们来晚了啊......” 少年小心翼翼，黑玉般的双眸满是委屈。

蓦地有些不忍，陆奺辞索性别开眼，底气不足道：“不是要看皮影戏么，看呀......”

人堆里立着几尺白布，一盏孤灯，几个栩栩如生的纸皮人跳跃在白布上，一举一动皆由灵活的手艺人操控着。

这是一出上山打虎记。配合着滑稽的口技，活灵活现的展现出来，围观的人哄然大笑。

陆奺辞随着一起笑出了声。

忽地，半空中“砰”地一响，天上尽是金光银线，交错喷出一朵硕大的璀璨花朵，映得夜空中的一轮明月陡然失色。

人群中惊呼了起来。

江堇却不顾，不论是皮影戏还是飞舞的银光，他的双眸自始至终都落在陆奺辞身上。

唯有眼前的少女的笑靥在火树银光中莹润如绝世瑰玉，他的自愿沉迷其中。

随着一声喜庆